42. 暴雨
看来萧凛真是等太久了,已经急躁到言行举止都有些异于往日了。
容棠拼命回想,却也没想出来他何时说过要来自己殿内之事。然而看着萧凛的模样,她不敢质疑,只好端正态度道:“陛下恕罪,臣妾今日同郡主们在御苑骑马,一时间忘了时辰,是臣妾的过错。”
萧凛深呼吸一下,抬眼看见宫人们已经依次将膳食摆上了膳桌,便道:“罢了,先用膳吧。”
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。容棠时不时悄悄去看萧凛,却见他面色淡漠,虽不像恼了,却也让人看得出他心情不佳,不由得更加惴惴起来。
待晚膳撤下,容棠从烟雨手中接过茶盘,亲自为萧凛奉茶,柔声道:“陛下漱漱口吧。”
萧凛不语,却也依言做了。
容棠见他神色似乎缓和了些,便在另一边榻上坐下,斟酌着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转怒为喜时,却冷不防听见萧凛开口,语气古怪:“贵妃今日与旁人相约在行宫游玩,是吗?”
“是,”容棠道,“前几日便答应了郡主,臣妾不好失约,便不小心误了时辰。”
萧凛睨了她一眼,说道:“贵妃言出必行,果真是重诺之人。”
容棠脊背一僵,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。她可以断言,萧凛绝对不是称赞她,反倒像是......阴阳怪气。
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心中更有些无奈。萧凛的意思是,她只顾着和旁人的约定,反而误了与他的?
可是......容棠不由得气闷。她真的不记得何时答应过萧凛什么话。
然而萧凛说完后便再度恢复沉默,只在一边坐着,慢慢翻着炕桌上的书。
窗子半开着,凉风阵阵,透过窗缝吹了进来,吹得他面前的书页不断翻动。萧凛抿唇,抬眸去看坐在窗边的容棠,见她的发丝被风拂乱,斜斜地拢在颊边,她却毫无所觉,只一口接一口地饮着茶。
他握住书册的手指收紧,心中那种别扭的不快愈发强烈。
可冷静下来细想,萧凛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。堂堂天子,竟也会分出心神在这些细枝末节上,并为之气闷抱怨,未免有失身份和体面。
他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?
萧凛缓缓闭上眼,沉沉吐息。他想,今日清晨,自己定是被那床帏之间的异样情愫而迷了双眼,又或者是因听了贵妃那番真情剖白,一时意动,才会于半梦半醒之间,如着了魔般主动对她允诺,说自己今晚会来濯莲堂陪她一起用膳。
而贵妃亦是毫不迟疑地应声答应,这无疑让他话一出口那一瞬涌起的些许迟疑烟消云散。萧凛想,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既然贵妃欣然答应,那么他二人便就此约定好了,他会在日暮时分依言赴约。而贵妃,一定也会精心吩咐宫人备膳,再笑意盈盈候在殿内,得知自己来后则会立刻出门迎接。他便可以携着她的手,并肩步入内殿,于暖黄灯火下用膳,晚间再一同就寝。
她既然说在自己身边入睡便不会做噩梦,那么他也不介意多陪一陪她。
萧凛这样想着,整个白日都神清气爽、心无旁骛地处理政事、召见大臣。待斜阳向晚,他便悠然起身,闲庭信步般来到了濯莲堂。
然而意料之中那张温柔含笑的脸庞却并未出现。萧凛微讶,听宫女禀报说贵妃与郡主相约外出,不在宫中。他心下一松,心想这也是人之常情,许是他自己来早了,尚未到晚膳时候。
他便心情尚可地在窗边坐下,随手翻了翻书,就这样静静等着。然而暮色越来越深浓,他却始终没能等来容棠。
萧凛的面色已经不复最初的平静了。他不明白,容棠明明答应了自己,为何又迟迟不肯回来?难道,在她心中,他不是最要紧的人?
派去打听消息的宫人很快回禀,说贵妃与郡主一时兴起,又去了御苑,与其他几位小郡主一道赛马。萧凛眸色沉沉,再也看不下去书,随手将书册掷在一旁。
程良全见状,立刻出发前去御苑,终于把贵妃请了回来。
萧凛默默瞧着兴高采烈甚至意犹未尽的贵妃,心中涌动着一簇又一簇烦躁的情绪,却并不是因为等久了而不耐烦,而是因她忽略自己、冷落自己而感到莫名不快。
他一时按捺不住,便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话,见容棠面色不安,第一反应便是俯身请罪时,心中的郁闷却并未散去半分。
他根本不想看她态度谦卑、低眉顺眼地告罪,那不过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臣服和屈从罢了。他想看到的,只是......
萧凛的思绪被打断了。他回神,抬眼看见容棠已然起身,将窗子严丝合缝地关好,又细心地拿来镇纸替他压住不断翻飞的纸张。
她果然还是很在意自己的。
他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,便一面老神在在地端坐如山,一面留神着她的一举一动。然而接下来,容棠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,只安然坐在不远处,低眸啜着香茗。
萧凛觉得疑惑不解,更觉得窒闷难言。她为何毫无反应,也不像平日那样主动靠近自己?她明知道自己心中不悦,为何还不肯软了态度,对自己柔声细语几句?
他越想越觉得郁闷,索性来个不看不听,只用力盯着眼前书页上的墨字,好像要把那一字一句吞吃入腹一般。
而容棠那边,她见萧凛板着一张脸,自然不愿去打扰,只好自己独自坐在原处苦思冥想。
她来来回回想了许久,只觉得一阵倦意涌上来,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。便在那一刹那,容棠忽而福至心灵,猛地想起一事。
今日清晨尚未起身时,她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萧凛低声呢喃了句什么,现下回想起来,他的尾音和语气似乎是带着询问的,而她那时实在太困,便含糊地答应了一声,并未深究他说的究竟是什么。
难道......萧凛那时说的便是这件事?而他听见自己应声,便误以为她听了进去,这才会在傍晚兴致勃勃地赶来,却发现自己正在外乐不思蜀。堂堂天子,竟被人爽约,以至于满心郁闷地等了许久,才等到自己回来。
难怪他的表情那样难看。换做任何人,都会觉得是对方不遵守约定,心中焉能高兴?
容棠想到这里,悄悄抬头看了萧凛一眼,见他正盯着书页,表情有些凶狠。她一惊,原本欲说出口的话又不知不觉咽了回去。
他若是正在气头上,她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。
容棠无声叹气,下一刻却听见外头轰隆一声,电闪雷鸣,顷刻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,空气中满是白日里那燥热的味道。
夏日的雨总是来势极猛,雨势极大。萧凛起身踱步至殿门口,望着那密密的雨帘,一声不吭,目光却不由自主往容棠身上飘。
程良全何等乖觉,立刻道:“陛下,这会子雨势太大,陛下不如待雨停了再回去?”
容棠心想若是他执意冒雨回去,倘若淋湿了身子,再染了病该如何是好?她可看不得他生病,否则自己又该做噩梦了。因此,她亦附和道:“陛下先在臣妾这里等一等吧。”
萧凛见容棠满含期许地等着自己的回答,便轻轻咳嗽一声,半晌才淡声道:“就依贵妃所言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:“待雨停了,朕再回去。”
然而天不遂人愿,这夏日的雨下得又急又久,始终不见小,转眼间时辰已然很晚了。容棠瞧瞧外头的天,又看了眼垂眸不语的萧凛,试探着开口问道:“陛下,时候不早了,要不......臣妾派人去收拾寝殿?”
她这是在主动哄他吗?萧凛眉宇间的郁色淡去,心头笼罩的阴云好似也被清风吹散了些许。
他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自去更衣洗漱。
内寝很快收拾妥当。容棠抬手将床帐挂上金钩,随即向松软的被褥上一坐,思索待会该怎么向萧凛解释。
她想了许久,还是打算把话说开,如实告知他,免得让这个误会像跟尖刺一样扎在萧凛心中,于日后总归不好。
正想着时,只听得脚步声渐次接近。容棠抬头,却见萧凛身穿寝衣,缓步而来。待靠近了,她看清他眼尾和鬓发处有微微的湿润,在灯火映照下,显得格外柔和。
萧凛在她身边坐下,热意立刻侵袭而来,将她整个人包裹住。他身上还残留着香汤的微弱气味,与他平日的熏香不大相同。
容棠犹豫了一下,略侧过身,说道:“陛下,臣妾有话要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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