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 咒情血
丹药在竹桑嘴里化开后,咒语声戛然而止。
谷九儿站在棺材旁,勾起一抹阴厉的笑意。
近日尊上为了寻找息壤,寻遍四界。
尊上怕竹桑死,尊上竟然怕她死!
她不过一介凡人,凭何能拥有尊上,凭何让尊上挂心?
凭何能顶着与她相似的脸与尊上相爱一场!
这张脸,全凭她的内丹赋予,她凭什么成为尊上的妻子,甚至与尊上颠鸾倒凤!
她陪伴尊上数千年,只敢卑微的爱他,从不敢碰尊上一根手指头,她到底凭什么?
谷九儿怒火烧心,她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盯着竹桑,因愤怒露出的虚化尖爪,恨不得将竹桑的脸划破,滋出血溅到她脸上,才更舒爽。
嫉妒如一条条不断蔓延的藤蔓,爬满谷久儿的身体,将她缠绕收紧,勒住脖颈,令她青筋突起,神色癫狂。
竹桑,你不能代替我的位置,哪怕一日,一个时辰,一瞬间,都不行!
我花上万年的光景在妖界花满楼陪喝陪睡,被恶心丑陋的妖灵践踏尊严,才赚取到万千灵石搜罗古籍。
我花数千年时间寻遍三界,才得以寻到上古秘籍,研习秘籍一遍一遍淬炼丹药,经历无数次失败、绝望,又一遍一遍抹着血泪重振旗鼓,历经上万年,才炼出篡忆丹、咒情血,才敢接近尊上。
你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代替我的位置,得到尊上的偏爱!
我,绝不允许。
虽然。
我也是个替代品。
谷九儿站在荫翳里,扯出一抹比刮骨刀还冷的疯笑来。
可惜,靠咒情血得到的爱意只能维系万年光景,如今时间将至,咒情血渐渐失效。
彼时尊上爱上你我无计可施,待有了身子,待我重新淬炼咒情血,尊上便会将你忘记。
你轻而易举便得到我想要的一切,怎能安安稳稳睡着死去呢?
要睁着眼,清晰、痛苦地死掉才行啊。
谷九儿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竹桑的面颊。
尊上到底更喜欢你这样的灵魂,往后我便多学学你的模样讨尊上欢心吧,谷九儿死得久了,我竟忘了该如何效仿她的举止神态了。
待你死后,我就是唯一的谷九儿。
我的记忆里全是她的记忆,我的胫骨是她的骸骨所造,尊上永远都不会怀疑我的真假!
对了,我本连名字都没有,为了尊上我舍弃自己,化身成她,永远唤作谷九儿。
若你知晓你是因和我长着一样的脸才能得到尊上的庇护,你一定会很恨尊上吧?
我不会,只要能陪在尊上身侧,哪怕要我的命,都可以。
竹桑,你对尊上的爱太廉价,不配站在他身侧。
泥妖谷九儿收起尖甲,隐身于暗处,带着地狱修罗般的笑,消失不见。
竹桑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,檀巳为了救一名女子,竟要杀了她。
那女子和她长得相似。
梦里,檀巳的眉眼狠厉凉薄,他掐着她的脖颈,将她丢入棺材中,用焚火术将她烧得渣都不剩。
竹桑被噩梦吓醒时,阴时阴刻已至。
棺木之中,檀巳的换身术法只需一句口诀便将启动。
大殿内,谷九儿虚弱地躺在水晶棺材右侧,檀巳没有出现,他吩咐霖裔替九儿施法,开启换身之术。
竹桑眼前一片漆黑,她虽醒着却无法动弹。
她隔着什么东西听到有人念咒。
渐渐,她开始恢复视力,看清事物后,她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口水晶棺材里。
她的灵魂随着咒语渐渐离体,好似一阵清风,轻飘飘没有一丝重量。
她看到自己纤细的手指透明如薄纱,不安地转过身,身下,另一个她安静地躺在棺材里。
竹桑的瞳孔猛然收缩。
这情景竟和梦境一模一样!难道梦境变成了现实,檀巳真要杀了她?
不会的,他曾对她这么好,他绝不会如此狠心。
她没有再打扰他们,她都放弃他了,哪怕屋中物什都有他使用过的痕迹,她一时难以适应,哪怕夜里会被思念折磨,她都没再找他,他怎么可能要她的命呢?
不会的,这一切都不是真的,小时候她也做过梦中梦,她一定是在做梦!
她的胸口不断起伏着,慌乱地捶打棺材壁,想叫却叫不出声,半透明的拳头也敲不出一丝声响。
棺材外。
换身法决将要念完时,霖裔顿了一息。
若最后一个字念出,竹桑姑娘将被魔王的焚火术瞬息燃至灰飞烟灭。
他向来杀伐果决,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三界众生的鲜血,作为魔龙他不敢违背魔王下达的命令。
可这一刻他竟有些于心不忍。
竹桑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孩,还记得她八岁时,它变作兔子跟着尊上待在竹家小院里。
起初他根本看不惯这没有一点法力的孱弱凡人,认为她配不上尊上。若不是尊上的威压太甚,他不可能让她摸他的头,更不可能让她抱在怀里。
他讨厌她,总想欺负她。
一日趁尊上不备,它故意将她绊倒,她摔得满脸是泥,头上还粘着稻草,摔掉一颗本就松掉的门牙。可她不像其他孩子,摔疼了只会大哭大闹,她只慌乱地寻它,还蠢笨的以为她这副小小的身板能将他这条万年魔龙压坏。
直到见它安然无恙,她才放下心来,绽开没有门牙的笑容,像个小老奶奶。
尊上自是发现他欺负了她。尊上将他带回魔界,拽着龙角把它揍得鼻青脸肿,骨架都要散了。
那几日他奄奄一息,她却以为是自己将它压坏了,每天哄着它,照顾它,给它做兔子窝,给它铺软软的床,床边摆满幼稚的小玩具,那只老鼠布偶差点没把他整吐血,它是猫不成?
它挑食,不屑吃什么胡萝卜,她便给他拿来肉丸,端来他最爱的鸭血汤。
最可笑的是,一日她将它装在竹篮里,提着篮子带它上山采蘑菇。
一只不知死活的虎妖没注它跷着二郎腿躺在篮子中,竟敢龇牙咧嘴朝竹桑扑来。
竹桑明明害怕,却背过身将它护在怀里,将最危险的背留给虎妖。
虎腰扑过来看到它,瞬息吓得屁滚尿流,夹着的尾巴跑得老远。它气得灵魂出窍,卸掉虎妖四肢,将它的妖魄生吞入腹。
它当时嗤之以鼻,它可是四界威名赫赫饿魔龙,才不需要她这小屁孩保护。
后来,他渐渐将她看顺眼。
回想起来,在竹家小院的日子简单快乐。他甚至认为尊上与竹桑姑娘在一起时,比同九儿姑娘在一块笑得更多。
可人魔殊途,用人间的话说,兴许是她与尊上有缘无分。
时机不等人,霖裔叹了一口气,启唇将法诀念毕。
焚火术将要燃起的一瞬,檀巳竟破门而入。
“本座已找到息壤,她,不必死。”
霖裔从来没有听过尊上用这样急促的语气说话,更从未见过尊上的面色如此惨白,惨白至猩红的眼睑似要渗出血来。
只见尊上凌厉的指节一弹,红色灵力融入棺材中,瞬息结出一个血色护盾。
焚火术未开始便戛然而止。
竹桑好似听到檀巳的声音,他话音刚落,她的魂魄猛然坠入体内,她再次昏睡过去。
谷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,她虚弱地爬起身,面上梨花带雨:“尊上,你若舍不得她,便杀了九儿吧,九儿说了,我愿成全尊上,只要尊上幸福。”
檀巳看向谷久儿,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。
他竟受不住控制,头脑发昏地踏遍四界寻觅息壤。
他,是疯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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