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. 第二十三颗星
第一次彻夜难眠是喻淼六岁那年，她正准备睡觉忽然听见厨房传来锅碗摔到地上的声音，紧接着是谭书兰的痛呼声和喻雄的骂声，她担心的好奇的过去看，被泼来的开水溅痛，没等她来得及说话，又被大力往后推摔坐到地上。
那时农村总会不定时停电，蜡烛是唯一照明工具，她倒在地上看不清喻雄和谭书兰的脸，只记得那场打骂持续了很久，久到喻雄在大半夜让她去把外公叫来，她一边哭一边站起来，对喻雄的害怕抵过对黑夜的恐惧。
“淼淼别去。”
谭书兰抱住她，将她护在怀里泣不成声。
那一夜具体是怎么过的喻淼记不太清楚，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也在哭，但又不敢哭出声，怕喻雄听到再生气。
第二次彻夜难眠是初升高那年，搬到城市后家里要往来的亲戚突然变多，期末考试结束后同学们相约一起出去玩，谭书兰和喻雄对她管得很严，她拒绝同学的邀请，回家看见一桌陌生人在家里，晚上吃饭后，她回到自己房间看书，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开门进来，她以为是走错了，但男人过来坐到她床尾，一边问她今年多大，一边说听说有人给她写情书，边说手搭在她椅子上，然后是肩膀，酒气熏了她满脸。
她心里升起说不出的不适和恐惧，但她不知道怎么办，只能慌张起身要出去，但刚站起来就被男人拉回去坐在他腿上，她感觉到男人身上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，但当时的她并不懂，察觉男人手开始伸进自己衣服里了，她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，无助的喊谭书兰。
她原来以为没有什么比喻雄发脾气打她们更恐怖的事，但那天晚上她知道了。
“反正是个赔钱货，给学校那些男的睡还不如给他睡，至少能换点钱。”
喻雄不以为然的话和打量的视线像一记重锤打在她脑子上，那时的偶像剧里总会有家里人为了钱把女儿送给别的男人的剧情，看的时候谭书兰和喻雄会不耻的骂，她以为这只会发生在电视剧的剧情，在那天发生在她身上。
“你说的什么混账话？！淼淼才十五岁，你是人吗喻雄，她可是你女儿！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能干出这种混账事！”谭书兰声调拔高，气得发抖。
“我说的什么话，再有三年就成年了，长大了嫁谁不是嫁，早晚的事，我养你们母女花的钱花的钱还少吗？”喻雄看一眼谭书兰肚子，“早知道就该听我妈的话，生不出儿子我赚的钱谁来继承？也该轮到你们母女报答的时候了。”
“你王八蛋！生不出儿子怪我吗？你这么喜欢儿子去找个女人生啊，我还看不上你们喻家，一家孬种，要不是我当初瞎了眼也不会嫁给你！”
“这是你说的，你以为我找不到女的给我生吗？！”
“那你去找！”
“……”
六岁的事再次上演，唯一不同的这次导火索是她。
她蜷缩在自己房间，看着反锁的房门，脑海不断回响晚上发生的一切和喻雄那句话，她想起宁佳瑶转回来前在班级里遭受的一切，又想起被发现情书后同村男生说的话——
“他是你爸啊，总不会害你。”
那天开始，她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。
她很长时间睡眠都很浅，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，上大学后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转。
这个晚上，她再次失眠，在演唱会用尽的体力和精力叫嚣着休息，但她一闭上眼就是陆峣走进火场的画面，以前看过的火灾新闻齐齐涌出，三两句话报道牺牲消防员的数量和年龄。
陆峣像交代后事的将银行卡的位置和密码发给她，更拉大了喻淼心里的担忧害怕。
“你要睡吗？”宁佳瑶问。
喻淼摇头，“你睡吧，我再等会儿。”
宁佳瑶在她身旁坐下，抱着她，“他会没事的。”
脆弱的心好似找到临时落脚点，喻淼眼泪忍不住的流，紧紧抓着宁佳瑶的手，“瑶瑶，他爱我。”
除了你之外，只有他爱我了。
宁佳瑶眼眶也不禁发烫，“所以他会一直在你身边，一直爱你。”
喻淼再忍不住，哭出声。
这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，新闻词条布满各个互联网软件，喻淼这两天几乎过得浑浑噩噩，实在撑不住了睡一会儿，但很快又惊醒，第一时间拿过手机看，追风的头像还是静悄悄，过去遛追风时，追风在消防队的大楼前站着不肯走。
它想见陆峣。
但队里只有留守的岗哨和文职人员，没见到陆峣追风发脾气的不肯走，喻淼强硬把狗拽回去，坐在两人一起躺过的床上发呆，不断刷新新闻，祈祷下一秒看见这场救援完美完成，没有任何人牺牲。
周一的闹钟准时响起，喻淼调整好心情上班，宁佳瑶也回去上班，原本宁佳瑶要留下来陪她被喻淼拒绝，见她态度坚决宁佳瑶也不再多说，叮嘱让她有任何事马上给自己打电话。
“这场火都烧了两天还没灭，听说整个江城的消防队都出动了。”中午吃饭时，隔壁桌的同事聊起这场火灾。
“那里面太多线路设备了，火烧断了电线直接就开始蔓延了。”
“希望没有人牺牲。”
喻淼听着他们的话，耳机里放着微博的新闻报道，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没了味道，简单吃了两口再无任何食欲。
累，四肢无力，没睡好大脑昏昏沉沉，上午讲课时好几次忍不住哽咽。
喻淼喝了大半杯水，展开自己的折叠床，戴上蒸汽眼罩面向墙，疲惫的闭上干涩酸痛的眼睛，强迫自己不要往最坏的结果想，让自己入睡。
时间变得难熬起来，“滴”地一声，打卡成功。
微信依旧空荡荡，喻淼没回自己租住的房子去了陆峣那边，可以在他回来的时间就奔跑下楼，和他见面，告诉他自己多担心他。
一米五的床变得空荡起来，喻淼头枕在陆峣睡过的枕上，追风趴在飘窗上往外看，手机放着他们一起听过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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