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. 午后，初夏，蝉鸣，保安室中，他与……
“当然要接。”
天这么热，小八似乎是冷水章鱼，受不了热。他还想多挣点钱给保安室按个空调呢。
“真的？”
组长那因紧张而闭上的眼睛试探性地半睁开了，似是希望他赶快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接走，但是又有点愧疚。
“钱多的任务必然会有风险嘛！”
李鹤果断地抽走组长半给不给的支票，挥着支票跑出了饲养室。
“组长，你真是欺负年轻人不懂事。”
胖胖的组长立刻灵活地拿着签支票的笔转身。精准地打到了那突然冒出来的饲养员头上，“少废话，抓紧去干活，你这小孩连年轻人都不是呢！你来这里是体验工作的，不是来瞎指挥的。”
“哦——”那男孩饲养员捂着头，重新抱起了摔在地上的饲料桶，不忘把自己被笔弄乱的发型重新整好。
“他干到一半应该会意识到任务的不对劲，然后回来吧。李鹤他可是天才捕手。”
饲养员走了一半，组长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起来。
见状，男孩饲养员扔下桶，掐着要，踮着脚气势汹汹地仰视着组长。
“哼，我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如以前了。组长你就算没发现他的皮肤现在白得和尸体有的一比，也该发现他鼻梁上架的眼镜了。他现在已经不是一线捕手了。任务指标固然重要，但是一条命是无价的。我要是组长，我坚决不会让一个生病的捕手去出一个几乎有去无回的任务。”
堂堂组长竟然被一个小男孩教训了。
组长刚才因愧疚而苍白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。
“小明是吧？”组长瞥了瞥那男孩的工牌，指着男孩的鼻子骂道：“你要是再这个态度就滚回学校，别在这里体验工作了。”
“正合我意！我最讨厌人鱼了！！”
男孩眼里迸出了泪花，一脚踢开不锈钢桶夺门而出。
组长似也没料到男孩反应会这么大，稍稍有些愣住了。
那桶砸到了人鱼池的门上，因男孩的用力过猛不停地旋转着，发出刺耳的咣当声。
突然，那噪声消失了。
门后，一双微微带着斑的手伸出，抱住了桶。
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：“组长，小明他不是故意的。他母亲在工作时意外被人鱼杀死了。您今天就让他休息一天吧，今天学校的实习日志我帮他写。您放心，我们不会落下工作的。”
组长看着那脸上顶着淡淡雀斑的红发小男孩，眨了眨眼睛，似是一时没想到他是谁。对着他歪七扭八别在胸前的工牌读道：“杰克，对吧？谢谢你，情况我了解了。”
“是小红。”
男孩一把拽下那工牌，小声嘟囔道。
李鹤小声嘟囔道：“空调这么贵？”
“年轻人，你也不看看你当初买了多少监控和显示屏，这些钱还完之前的欠款还剩一点就不错了。”
杂货店的老板整理着那摇摇欲坠的二手小风扇，不耐烦地朝他努了努嘴，提醒着他身后还有客人。
李鹤惋惜地摸了摸那空调外机，目光突然被那一堆小小的风扇吸引走了。
其中一个粉色的小风扇上印着一只小小的红色章鱼。
“老板，这个多少钱？”在老板把那堆风扇丢进垃圾桶前，他眼疾手快地抽出了那小风扇，迅速问道。
“你要这个垃圾？送你好了。”
老板头也不抬，抽出小风扇朝他扔去，转过身去招呼下一个客人。
李鹤马上使出捕捉海怪的敏捷，跳着接住那小风扇，把它放入了贴身口袋中。
“小伙子，这是给谁的礼物啊？你笑得那么开心。”
排队的老奶奶打趣道。
看着满屋的陌生人，李鹤大胆外向地朝老奶奶喊着：“给我爱人的生日礼物！”
老奶奶笑着露出了缺失的牙齿。
他也笑着转身跑入了初夏闷热的风中。
些许是因为化学物质污染环境的原因，近些年来的春天总是格外短暂。
他从闷热的风中跨入了保安室这个烤箱，直奔最热的二楼。
“小八。”
小章鱼被热得有点像融化中的冰激凌球，半成型不成型地窝在椅子中，用八肢控制着电脑界面。
听到他的声音后，那融化的冰激凌球立刻成了Q弹的果冻，倏地蹬开椅子朝他弹射过来。
那章鱼的身体不断拉长，渐具人行。
“咕叽——咕，你回来啦——”
两条人类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，小八笑着带着他转圈，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。
他悄悄地给小风扇穿上绳子，套到小章鱼脖子上，按下了开关。
嗡——
伴随着小风扇的轰鸣声，红发吹起，那蓝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朝他看来。
“小鹤，这是？”
“风扇，”他帮小八整理好风扇的挂绳，有些受不了被这样萌的眼睛直视，微微撇过了头，“小八，生日快乐。我答应过你的。”
小八双手紧紧地握着那风扇，八肢缓慢伸出，试探性的戳向页片。
“小心！不管是触手还是肢体都不能放进去！！”他即使握住了那差一秒就要变成章鱼泥的触手。
小八仔细盯着那有些掉漆的印花小章鱼，缓慢点了点头。
“对，对不起啊，钱还是不太够，我没能攒够钱买空调——呜——”
李鹤还没说完，这只重重的海怪就连扑带抱地挂到了他身上，湿湿的脸颊沾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，在他颈窝间来回蹭着。
“小鹤，谢谢你！我更喜欢这个叫风扇的东西。”
“是因为这个小章鱼印花吗？空调上也可以印……”
“因为这是小鹤给我的生日礼物呀！”
小章鱼尾音上扬，松开他，歪着头咧嘴笑了。
脸上一烫，李鹤突然想用力地抱回去，可被对讲机中狄狄歇斯底里的叫声打断了。
“小八！521号又发疯了！！”
小八从容地抱着他，炫技般边抱着他边用操纵着键盘，右上角中屏幕的画面剧烈晃动起来，出现了一只愤怒的人鱼。
521号眼泪汪汪地啃咬着镜头，用鱼鳍学着人类的中指的样子疯狂挥着，好像知道这样能刺激到镜头后的人似的。
“你走的这一段时间，我们又把521号抓回去一次！”
小八高高地挺起胸脯自豪道。
小章鱼的脸在兴奋和高温的加持下变得通红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，像是在求老师表扬的学生。
在小八的笑声与惊呼声中，他一把高高抱起小八转了个圈，抱紧被风扇吹凉的小章鱼跌到了椅子中。
滑轮椅被他们冲击得向后滑着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，但这声音很快被他们的笑声盖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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