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 第八章

两个未成年人收到了无法估量的打击，就像活到了一把年纪，突然告诉你这是个楚门的世界，任谁都受不了。

葛沁月现在跟余墨浓一样混乱了，她们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主角，不小心揭开了世界的一角，接下来似乎就应该是高中生拯救世界了。

但显然这不可能，因为她们两个是纯种普通人，不普通的人从出生，应该就会像余墨浓的大哥二姐一样直接被国家管控，长大继续为国家做事。

跟余墨浓持续的慌乱不同，葛沁月慌乱过后很快冷静，在父母包容和情绪稳定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到底不一样。

葛沁月直接抓住余墨浓发抖的手：“墨墨，冷静，反过来想，你家里人的做法，就有迹可循了，知道这些东西对普通人，可能真的很危险，让你避开十八年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呢？”

余墨浓没有应声，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，说难听点，她其实这些年活得跟留守儿童也没差多少，持续性缺少关爱，让她的思维方式极端又幼稚。

正常人现在应该想解决办法，但余墨浓脑子一片空白，像个木偶，她不知道一件事发展到了某个程度应该怎么做，她的父母没有教她。

葛沁月注意到余墨浓又陷入这种古怪的幼儿情绪里去了，婴幼儿就是这样，遇见问题只会哭闹，他们不会说话，无法控制躯体，应对世界的方式就是一直哭，直到有人来抱住他们、为他们解决问题。

因为余墨浓长久没有得到父母为她解决问题，所以她平时表现得再像一个正常人，到了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还是会变成那个小时候只会哭的婴儿。

这个状态的余墨浓迟早会被发现，葛沁月不得不用力抓紧余墨浓的手，让她回神：“墨墨！”

余墨浓被吓一激灵：“月月……”

“墨墨，听我说，这件事，到此为止了，你的那些表格，全部扔掉，别管他们了，那不是你能管的。”葛沁月非常认真地说，时不时重复，保证余墨浓把话都听进去了。

“可是……”余墨浓想说什么，立马被葛沁月打断。

葛沁月改成捏余墨浓的脸，让她感受到微弱的疼痛：“没有可是，你换个角度想，与普通人不同是为妖，你跟四个妖怪同一屋檐下，你要爱，还是自己的命？你想过吗？他们那样的人物，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失去这段记忆，没有记忆，怎么算是自己呢？”

余墨浓迟钝地呢喃：“二姐说，如果我看到了那些机密文件，就会被挖脑子……”

有时候葛沁月真觉得余墨浓蠢得可爱了：“挖脑子的意思是，会洗掉你的记忆，墨墨，人是由自我和记忆形成的智慧生物，有一天你忘记了我，忘记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，你觉得那还是你吗？”

在亲情缺失的时候，是葛沁月的友情填补上了余墨浓灵魂的空缺，那本并不恐怖的恐怖小说让她那么难受，除了众叛亲离之外，朋友离开是余墨浓最难以接受的。

这个朋友，仅指葛沁月。

余墨浓眼神一点点聚焦，抬手握住了葛沁月的手：“我不能忘记你……对，我不能忘记你……”

葛沁月看余墨浓回神，松了口气：“既然这样，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，以后你上大学，这些事情肯定慢慢就过去了，没事的，眼下就是天塌下来了，也不如你高考重要。”

再一次被葛沁月说服，那几张表格被两人拿去烧了，灰烬还被冲了水倒进下水道里，保证不会再有人发现。

周日要上晚自习，余墨浓到学校，去找了心理老师，说自己还是无法面对父母的期望，压力确实很大，问有没有其他办法。

班主任之前已经跟余墨浓说过了，如果父母的态度确实无法短时间内改变，同样可以找找其他缓解压力的办法，跟心理老师倾诉也是其中一种。

心理老师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，她努力缓解了一下余墨浓的情绪，随后说：“亲情是可以替代的，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，叫朋友是自己选择的亲人，出生的时候，人无法选择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家庭，但朋友，一定是自己亲自选的。”

“葛沁月呀，我同桌，我要跟她当一辈子的朋友。”余墨浓回答得毫不迟疑。

“葛同学啊，老师听说过，你们关系确实很好，那你可以跟老师说说，为什么已经跟葛同学关系那么好了，还是很焦虑吗？”心理老师温柔地问。

余墨浓想了一会儿：“我害怕我考不好就不能回家了……”

心理老师没见余墨浓继续说下去，便帮她分析了一下：“回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但是你搬出来的日子，有没有很高兴的时候呢？”

独自一个人住不可能没有开心的时候，余墨浓腼腆地笑笑：“有，月月可以跟我一起玩到很晚，我们一起写作业和吃东西，但是，最后她还是要回家去，我却没办法回家。”

类比起来，大概就是小朋友在幼儿园很开心，可是幼儿园放学后，好朋友都会被父母接走，而余墨浓被留在了幼儿园里一天又一天，等不到父母来接。

心理老师明白不能轻易就跟孩子说那你就当父母不存在，孩子纠结于这个问题就说明了在他们心里，父母亲情胜过一切，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天生理智漠视亲缘。

说来说去，问题本不在余墨浓自己身上，心理老师无数次暗示余墨浓可以将葛沁月的位置抬到父母的点位上，但余墨浓并不希望把葛沁月给架起来，在她眼里，朋友很好很重要，不代表朋友要给你当妈。

一整个晚自习的聊天，无功而返。

余墨浓离开时已经下课，回到教室，葛沁月还在等她，见余墨浓回来便问：“墨墨，怎么样？老师有想到新的减压办法吗？”

“没有，聊到最后，还是自己看开点那些话……”余墨浓颓然坐下，不想动。

葛沁月伸手摸摸她的头：“没关系的，还有几个月呢，说不定你最后福至心灵，就放松下来了。”

压力无法减轻的最后，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。

因为今天拖了点时间，葛沁月父母决定送余墨浓一程，平时她自己顺着学生流动回家，比较安全，今天太晚了，没人护送不安全。

看，就连别人家父母都知道晚上独自行走不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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