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 战前
百烬城地下河畔，孟轻岚和九霄剑宗的长老们守在此处，唐乐风和其他长老三日一轮换，唯有孟轻岚始终站立在河岸上，巍然不动。
在附近劳作的半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孟轻岚，窃窃私语。
“城主一动不动，昼夜不息，她不需要休息的吗？”
“或许修士的体能与我们不同，所以能坚持的更久些，何况城主已经是大乘境剑修。”
“大乘境怎么了，修士也是人啊，人就会累。”
“余穗副官也不是没去劝过，没用，城主不放心那什么怨气，一定要自己守着。”
“唉……”
到第十日时，孟轻岚终于动了，她日夜观测着河中怨气的变化，确认怨气的确在以极缓慢的速度增强，谁也不知它什么时候会发生异变。
“宗主，我离开一会，若有异变，以剑气相鸣，我会赶来。”孟轻岚对唐乐风说道。
“好，剑尊你快些去休息吧，这些时日你连打坐冥想都未曾做过。”唐乐风看着孟轻岚长大，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剑尊，在这些时刻，唐乐风还是将她视作需要关心的师侄。
孟轻岚不是去休息的，但她没有反驳，微微颔首，让唐乐风放心，“宗主，替我联系人界其他宗门和修仙世家，百烬城中的怨气一事需让他们知晓，人界之危不是九霄剑宗一宗能解决的难题，所有势力都要参与进来。”
“遵剑尊令。”唐乐风肃然应下。
孟轻岚离开地下，去向却是琵琶茶楼。
于半安已经等候多时，原以为今夜孟轻岚不会来了，手中玉符开始闪烁，她正要自己点亮时，孟轻岚推门而入。
孟轻岚安静地坐在于半安对面，用眼神示意于半安继续。
玉符亮起，隐弦的声音从那端传来，“幽蛰部已完全退回西境，殿下击溃了幽蛰部妖王暝蚩。”
于半安略一思索，“你之前不是说过暝蚩重伤吗？那你们妖王应该没事吧？”
“对，他伤势未愈，不过本来也不是殿下的对手，幽蛰部不足为惧，难打的是玄溟部。”隐弦没有隐瞒，将真实情况说出，又问起百烬城的事情，“你们百烬城如何，城主风四有什么新消息吗？”
于半安用请示的目光看向孟轻岚，孟轻岚像上次一样，以灵力在空中书写。
“百烬城暂时安好，怨气在不断增强，轻岚剑尊将要召集各方势力齐聚百烬城，以防怨气异变为魔气，百烬城主风四也在势力之中。”于半安照本宣科。
“那就好，你们人界有轻岚剑尊在前面，百烬城主应当没有什么危险，再艰难也不会轮到百烬城一个新生势力的城主站出来。”隐弦知道夜雪对于百烬城主风四的在意程度，松了口气。
于半安假笑道，“哈哈，你说得对。”
玉符暗了下去，孟轻岚沉默着站起身，准备回到地下河畔，继续观测怨气。
在她的身影即将迈出门槛的前一刻，于半安叫住了孟轻岚，“城主。”
孟轻岚站定，转回身，平静地问道，“何事？”
她迟疑了半天没有说话，孟轻岚不想长时间离开河畔，“暂时说不出来也没事，等你想好了再找我，我现在要回地下河。”
于半安想到刚才孟轻岚书写的信息，犹豫着问道，“城主，若魔气真的爆发，人族会赢吗？”
孟轻岚眸光坚定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，“只要有我在，人族不会输。”
于半安抓了抓头发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只是在孟轻岚开口的那一瞬间，于半安觉得孟轻岚身上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如果孟轻岚和风四真的是两个人的话，风四的确如隐弦预料一般安全。
可恰好不是。
于半安终于理清了思路，她知道那缕违和感来自哪里了，人族不会输，不代表会赢。
若是面对毫无胜算的将死之局，想要做到不输，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？
于半安掏出自己的卜算法器，为人族的未来起卦，铜板向上抛出，稳稳地落下。
几乎所有的铜板都安静地伏在桌面上，唯有一枚直直地立着。
若是从反面看，便是坎卦为水，六三爻动，大凶。
若是从正面看，便是山雷颐卦，初九爻动，事有转机。
窗外闯进来一阵风，吹动直立的铜板，将它压倒。
于半安没有去看铜板向上的那一面是正是反，只是皱眉盯着窗外，喃喃自语，“外力可改变结果，可这外力从何而来？”
想不明白便顺其自然，若天道不愿人族将亡，转机自然会出现。
于半安收起铜板，取出空白的玉简开始刻录，待到人界危机解决，她对于孟轻岚的记录一定会成为玄机阁四百年来最新、最热、最受欢迎的秘录！
*
百烬城内本就有各方势力留下的人，唐乐风的消息传出，各方宗门宗主和修仙世家的家主都带人前来。
城主府修的不够大，书房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齐聚，孟轻岚索性将会议地点改在了百烬城的广场。
这里原本是为了通知全城半妖要事而修建的场所，平日里大家闲着会来走走，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高阶修士同时踏足。
宽阔的广场上只摆了一张大型圆桌，足够此地所有的主事人坐下，他们带来的从属只能站着。
有嫌弃此地过于简陋的家主想要说什么，就看到孟轻岚顶着剑尊的脸坐在百烬城的席位上，只好纡尊降贵地也坐了下去。
唐乐风坐在九霄剑宗的位置上，轻咳一声，开门见山地说道，“诸位来百烬城前应该也已经听说，百烬城地下河中怨气还在增长，我们无法预知它会何时异变，或许是一年，或许是十年，或许就在一夜之间。”
王氏家主拧着眉说道，“那我们要如何？一直等着它异变吗？已有你们九霄剑宗的剑修看守，不需要我们再多做什么吧？”
孟轻岚淡淡地瞟了他一眼，“魔气爆发会是整个人界的事情，百烬城没有护城阵法，魔气一旦爆发，将会吞噬爆发点为魔域，届时魔气根源滋生的魔怪占据百烬城，朝人界内部攻来，第一个目标便是天枢城，若是天枢城失守，人界二十城将一座座陷落。”
“那轻岚剑尊是何意？”天枢城的庞城主最为紧张，赶忙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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