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 明明就·Episode 2
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好一会儿，再度开口时，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：
“我答应你的，自然会做到，只是你……真的考虑清楚了？”
乔楠深吸一口气，不自觉地将手机攥紧，郑重咬字：“嗯！”
随即是一段短暂的沉默，可她却觉得冗长的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。
“把地址发我，下午两点，我来接你。”
“去哪儿？”
“结婚不需要登记吗？”他的语气冷冷的，没什么耐心。
“哦。”乔楠应了一声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，电话已经被挂断。
她怔怔地望着又恢复如初的手机屏幕，有一瞬的恍惚，就好像江聿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来。
可三个小时后，他们就要去登记结婚。
乔楠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一个人。
更没想过，有一天会同江聿结婚。
即便一切只是一场交易，一次报复，她仍觉得不真实，好像是一场还未醒来的梦。
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。
只是年岁渐长，她才慢慢明白——
那些反复想要抽离的人或事，在命运的驱使下，根本无处可逃。
……
电话挂断后，乔楠缩在沙发的角落，手心微微出汗。
电视开着，传出的声音却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。
乔楠根本无法集中，只能机械地按着遥控器，试图掩饰内心的焦灼。
直到屏幕里忽然出现那个人的面庞，手里的动作才猛然停下。
画面里，正在播放江聿获奖的那部影片。
最初推荐乔楠看这部电影的，还是她的导师井上昌利。
向来对影视作品评价十分严苛的井上，破天荒地对这部作品大为赞赏：
“你们国内最近有部叫做《灰烬》的片子，很不错！有空可以看看。尤其是男主角的表演，真是可圈可点！他叫什么来着？”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，揉着脑袋仔细地搜索着记忆里的名字，眉头紧皱，可想了好一会儿，却始终想不起。
“江聿。”乔楠开口道。
听到她说的，男人的面庞立刻舒展开来，欣喜地开口道：“对！没错！就是江聿。你瞧我这记性……我看他和你年纪相仿，这么年轻，演技却炉火纯青，以后肯定大有作为。你要是回国，兴许还能和他合作……”
乔楠只是笑笑，没有再开口。
作为编剧，全球范围内获奖的优秀影片，她都是应该要了解的。
可唯独这部电影，她没有看过，甚至连一次看的想法都不曾有过。
乔楠很清楚，她还在胆怯，试图逃避和江聿有关的所有事物。
今天不知怎么的，她没有再换台。
电影情节紧凑，高-潮迭起。看了没一会儿，乔楠就深陷其中。
她总算是明白，能让向来吝啬夸奖的导师赞不绝口，江聿的演技到底进步了多少。
电影里，那个人早已经和角色融为一体。
注视着那张脸，乔楠总因为他太过投入的表演，而一时忘了，那是江聿。
……
电影结束后，乔楠实在是无聊得厉害，索性站在阳台上吹风。
其实她的工作任务一向繁重，并没有多少可以停下来休息的时间。
虽然人已回国，导师那边的工作却从未中断，邮箱里堆着一堆等待她修改的剧本。
可她实在是无法集中注意力。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和江聿去登记结婚，她就慌乱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。最后便干脆放弃了要继续工作的念头。
九月中旬，按理来说是秋意初起的时节，可空气中却渗透出几分冬日的寒意。
乔楠站在阳台的时候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贴身长袖T恤，寒意从衣物中渗入，刺得皮肤生疼。她并没有准备进屋去添件衣服。明知继续站着很可能会感冒，可她却过分贪恋这样的感觉。
寒冷刺-激着神经，让原本浮躁的心变得麻木，反倒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。
不过几日的功夫，道路两侧的梧桐叶就已落了大半。
就在这时，一辆金属质感的银灰色保时捷闯入了她的视线。
紧随其后，她握在掌心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。
她低头，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聿的名字。
乔楠按下接听键，刚巧看到那辆原本停下的车子，驾驶室的车门被推开。身着休闲黑色西装裤的男人，从车里伸出了修长的腿，随后弯腰走了下来。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，放在耳边。
与此同时，乔楠的耳畔传来和楼下如出一辙的低沉男音：
“我到了，下来吧。”
乔楠有一瞬的愣怔，眼神落向楼下的那道身影。他站在光影斑驳的树下，目光低垂，面容平静，仿佛早已经习惯了等待。
视线模糊间，她似乎看到了十年前还在念高三的江聿……
相似的秋日午后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，明暗交错间勾勒出少年清晰的棱角轮廓。秋日的凉风拂动他白色的衬衫和额前的碎发。少年嘴角带着雀跃，可语气依旧不肯服软：
“乔楠，你能不能快一点，我等你很久了！”
……
明明那个人，无论是从身型还是气质，都和曾经大相径庭了……
男人很快发现了还站在阳台上的女人。
他不急不慢地抬起头，依旧是那双勾-人心魄的眼，准确地捕获了她的目光。目光交叠才半秒，乔楠就败下阵来，从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落荒而逃。
她垂下眼眸，避开江聿的视线，随即转过身，耳畔却忽然传来他低哑的嗓音：
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，我和谭琪签好合同了。”
乔楠慌乱的思绪这才被打断。
她知道江聿和谭琪已经签好了合同。
半个小时前，谭琪迫不及待地给她打了电话，激动地语无伦次，说江聿刚从她的工作室离开，两人已经正式签约。她能听出谭琪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兴奋，连声对她道谢。
可乔楠并没有告诉她，江聿之所以愿意接下这部戏，是拿自己和他结婚作为条件的。
她知道，告诉谭琪，也只会增加谭琪的负罪感，对于解决事情毫无益处。
她和江聿之间的事，只需要悄悄地开始，悄悄地结束。谁也不用知道。
……
“我马上下来。”她对着电话低声开口。
她还没等到回复，江聿就再次挂断了电话。
乔楠走到楼下的时候，男人已经重新回到了车内。
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，系好安全带后，便紧紧抱住自己的包。
车内安静得几乎有些逼仄，乔楠喉咙发干，想不起要说些什么。
本以为江聿会直接发动车子，结果身旁的人不急不慢地转过头来，目光从她身上扫过，淡淡开口：
“看来……你和我一样，对于这场婚姻毫无期待。”
乔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，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江聿毕竟是艺人，即便是再随意的着装，也显得干净利落、气场十足。而乔楠……她的穿着向来以舒适随意为主，在日本待久了，衣服的颜色也越发的素净低调。
如果非要深究，说她穿的是睡衣也不为过。
虽然这身是她仔细挑选过的衣服。
乔楠没有解释，轻咬着嘴唇，右手拇指不安地掐着左手掌心，几乎要陷进肉里。
身旁的人看她一眼，见她沉默着，便也没再开口，于是重新发动车子，往民政局去。
……
为他们办理结婚证的是一位临近退休的中年男人，他看上去并不太关注娱乐圈，没有认出江聿来。
因此整个办理过程还算顺畅——
直到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准备登记结婚的新人，一脸怀疑地开口：
“你们俩真是来登记结婚的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江聿显得有些不耐烦，“来这玩过家家？”
工作人员狐疑地再次打量面前的两人：“你们俩这表情不像是来办理结婚证的，倒像是——离婚的！”
他随手指了指隔壁窗口，那里刚巧有一对办离婚的夫妻，表情还真是和他们俩的一模一样。
乔楠有些尴尬，只得勉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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