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. 下山2

禾立刀的脸“唰”一下凉了下来，那股八卦气也随之不见。他生锈般把脸一点点移到后方，话卡在嗓眼不上不下，半晌才扯出一尬笑，道：“年师兄，你你你，你好啊。”

年时序站在半步多远的地块，瘦高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，恰好将禾立刀笼了进去。他唇边噙着浅笑，两条眼却依旧半闭不开的，只是稍稍睁大了点，向他们看来，不带一丝情绪。那眼神很淡，像风一样轻飘飘的，没有任何责备或探究，却无端让人感到压迫。山愈清眼看禾立刀喉结滚动，紧张的眼角都红成一片，刚想出声，便被打断。

年时序出声，嗓音依旧温软：“嗯。——你好。”

禾立刀结结巴巴：“嗯嗯，那年兄，你，你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
年时序道：“无事，只是看你们聊的开心，便想来听听罢了。”

“这，这样啊。”禾立刀吞口唾沫，暗里搓搓手，故作随意道：“害，其实也没聊什么，就是拉拉家常而已，现在已经聊完了。年兄你也说完了吧？我看时间快到了，我们走吧。哈哈……哈。”

他尾音还没收，便感觉周遭逐渐安静，不少弟子若无其事的向这边瞟来，似乎对这边的风波颇有兴趣。

年时序没接话茬，目光平静的扫过禾立刀的脸，又看向山愈清。他整个人无喜无悲，不嗔不怒，只有淡淡的倦色，疲色，背却十分挺拔，宛如青松。良久，他撑开眼皮，露出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，道：“既然人已齐了，那便走吧。”

禾立刀紧绷的还身体放松下来，便见那转了身的男人忽然回头，似笑非笑，声音很轻：“下次听人讲话，要专心。”

他忙如捣蒜般点头，待人彻底走后，才呼出口气，道：“这下可真是‘祸从口出’！”

山愈清表示认同，道：“禾兄，你为何如此怕他？”

若真按禾立刀所言，他们两人的实力应差不了太多。身份地位的话……禾立刀身为禾家宠子，总是比他一个没人帮衬又受师门欺负的人要好，且禾立刀并非镜心宗弟子，此行只是前来听学，如此忌惮这人，实在不应该。

禾立刀面色一变，探头看了几眼，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暗声道：“……你不觉得那个人，就不像个活人吗。额，感觉没什么情绪一样，正常人哪有这样的？”

山愈清刚刚被他紧张的情绪带动，自己也才放松下来。被提醒一下，也觉得不对了。方才禾立刀与年时序相对之时，自己没感知到年时序的情绪，一丝一毫都没有，自己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面上淡淡心里烈烈的，尘竹舟就是一个例子。但像这种一点情绪都不流出，活像一滩死水的，还是第一次见。

她摇摇头：“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。禾兄，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了，毕竟‘祸从口出’嘛。”

所幸此插曲并没什么影响，片刻后弟子们又开始吵吵嚷嚷，打打闹闹。年时序又交代了些注意事宜，两人索性站在队伍最后，不过半刻，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了。

因篁岭多树多林，御剑多有不便，他们便决定先步行，到了宽阔些的地方再用剑。虽说他们只有十几人，但都年轻，朝气蓬勃，走到哪儿都带着一片笑声，加之个个样貌中上，十分惹眼。路过摊子，这个阿娘塞个甜梨那个阿叔给个香栗，推了就硬塞。不过多久，个个手里都拿了一堆，临近皖南时，天已半黑，弟子们早没了体力，声音也淡下来，年时序便停了队，召齐大家停在此地，稍作歇息。

此处是怀玉的一条山脉，周围丛林密布，弟子们在这里扎营，又起了篝火，掏出随身的干粮吃着。山愈清吃了些东西，体力恢复上去，又开始蹦蹦跳跳到处玩闹，走了些路，才发现这里有条较近的河流，很小，但很清澈，她随手削了根树枝，挽起裤脚便下了河，哐哐几下，几条鱼便稳稳扎在枝上。

她举着战利品，喊道：“禾兄，快生火！”

禾立刀两眼一亮，忙起了堆火。

山愈清将鱼放在石上，又用一尖锐的石头将鱼处理干净，洗好后用枝插上，放在火上烤，香气登的冒了出来。弟子们纷纷下河逮鱼，可怎么烤，那味道都不像闻的那般香，一弟子垂涎道：“愈清姑娘，你这鱼怎么考的？闻着怎么这么鲜甜？”

山愈清直接将刚烤好的鱼递过去，笑嘻嘻道：“方才我捕鱼时，发现河边长了很多果子。就将鱼和果子穿在了一起，经火一烤，果汁就和鱼肉融在一起了，所以很鲜甜。”

那弟子拿着啃了口，眉眼都被香软了。挥手道：“多谢姑娘。原来是这样，我们也去采些果子来。”

山愈清同样挥手告别，又给禾立刀递了条，最后又给自己烤了条，烤完后才发现江吟雪在身后站着，顺手将那条递了去。道：“吃吗？”

江吟雪话还没出口，就被堵住。

山愈清道：

“我才不要！”

“切，我不稀罕！”

“少来这套，对我没用！我一点也不喜欢你！”

“好了，你要说的我帮你说了，接着吧。”她笑意未减，晃了晃手中的鱼，又往她哪儿靠了些，道：“你讨厌我，不讨厌鱼吧？”

江吟雪路上没好意思接别人东西，方才早已被勾起馋念，但这次来的大多是男子，且和她不熟。她自己也不会抓鱼，进河兜了一圈，还摔了跤，气了半天。想着自己辟谷了，便也不想吃了，没想逛到这里，便被递了条鱼，香气钻入鼻中，忍不住咽下口水，挣扎半天，哼哼拿过，又哼哼扔了个东西过来，转身寻了个僻静角落，窝在树下小口吃着，不时向她这边望来。

山愈清将包着的东西拿出，是一挂着彩绳的平安扣，上面加了法印，放在身上可抵一次伤害。这东西不是篁岭的工艺，更像旁处的。她手指捻了捻上面挂的彩带，眼刚抬起，便和江吟雪对上，不禁扯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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