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. 第 99 章
虽然容楚宁的梦想发生了偏移，但是很显然，她那微微后缩的瞳孔昭示了一点：她没有忘记。
原初的嫉妒，其实就是渴望的象征。
事到如今，容楚宁明白她这辈子应该没办法比赵汝安唱得好了，应该说绝大多数以此为专业的人都赶不上赵汝安的天赋，悟性还有努力。
她早就不再庸人自扰，但仍会在某个瞬间感到万分遗憾。现在，赵汝安明明白白地把她心中隐秘的焦渴提了出来。
见她沉默，赵汝安继续试探：“不是唱两首电视剧主题曲就行的那种，会给你打造专辑，是专业歌手哦。”
容楚宁不着痕迹一咬牙：“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兼顾。”
“你行。你肯定行。”
要不是不符合人设，赵汝安都想像大猩猩一样狂敲胸脯，“容楚宁，你以后会成为巨星，superstar。”
“你现在没想好很正常，当巨星很累的。总之我先把这个提案告诉你，你心里有数就行。”
赵汝安看了眼手表，起身：“我晚上还有个当地的酒会要参加，就先到这里。”
“等等！”
迎上她询问的眼神，容楚宁只觉得有股酸涩胀热的触感堵塞在喉咙处，“……我一定会认真考虑，不让你失望。”
“不是为了我，是为了你自己。”赵汝安微摇头，目光软和下来，“容楚宁，诚恳地说，你飞得越高，对我越有利，但我也许不能像现在这样给你保驾护航。”
容楚宁仰起脸看她，回答得不假思索，“那就换我来帮助你。”
她想长出有力的翅膀，现在显然不够。
常规来说，翅膀太硬会飞走，但容楚宁总有种预感，她们的友谊能够绵延很久很久。
“好。”
赵汝安微垂下头，孩子气地托了托自己的脸颊——注视她这么做的的时候，容楚宁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轻轻捏了脸颊，“我等你来帮助我。”
那道轻轻带上门的身影，让容楚宁有些恍然。
“小宁！妈妈又给你带了玩具哦，这次是积木！”
“很便宜的，妈妈一看到折扣，立马就冲进玩具店里了。”
重叠的母亲的面容，最后嘴巴张合，吐露了一句话：
“小宁，你的梦想是什么呢？”
所有人都顺势而为地活着，追求梦想太累了，人生总是不断和事与愿违相遇，充斥着苦涩的遗憾，胸膛里的空隙却越来越大。
母亲走后，容楚宁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由内而外充实的感觉了。
收到她的信息是在酒会后，赵汝安喝得不算多，但难免有点晕乎乎的。耿薇把她扶进酒店套房，听她大着舌头抱怨“要是香香也在就好了”，然后手机振动了一下。
‘如果您愿意借我力量，我想要实现我的梦想。
——From容楚宁’
当下耿薇见证了什么叫医学奇迹，赵汝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暂醒了酒，严肃地向她展示短信。
“薇薇，你知道吗，我特别想建个博物馆，把容老师前段时间签下来的合同和这条短信供起来。”
耿薇提醒：“审批需要时间，就算不考虑舆论，也会花很多钱。”
赵汝安一下子躺倒在大床上，把原先身体扭动挤出来的皱褶系数压平。
“唉，钱钱钱。这个世界怎么掉进钱眼里了呢？好怀念大家一起当原始人在草原上奔跑的日子。”
耿薇确认过她有意识，起身去拿醒酒汤，不忘道：“是指在草原上跟老虎豹子玩猫捉老鼠吗？有点意思。”
赵汝安不说话了，只默默起身，啜着温热的醒酒汤。耿薇帮她扶着碗，防止摔在床上。
喝完，赵汝安擦了擦嘴，询问：“今天跟我去参加酒会，感觉有没有回来点？”
孩子气像是错觉，耿薇都不好说她是真的有点醉，还是想趁机发酒疯玩玩。
“有赵老师在旁边，感觉用‘那种眼神’看我的人也变少了。”
耿薇诚实地总结，“我不会因为自己没那么好看，就觉得没有被这种注视眷顾感到羞耻，因为本来就是不对的。至于‘感觉’……其实就是‘见到谁都先悄悄把TA在心里往秤上一放’的氛围。”
赵汝安：“但你待在我身边，就要习惯名利场上不公的轻视。”
“然后让他们大出血。”
赵汝安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被打击之后，说话更有意思了。”
然后她又像失去自理能力，就这样往床上一躺，嘟囔“要是香香也在就好了”。
耿薇不禁落下一声叹息，然后走到阳台上拨通电话。
谁叫他们伉俪情深呢？（摊手）
……
即便太阳已经升起，严密的窗帘让即便只有分毫的日光不得侵入室内。
一夜无梦，睁眼除了隐隐有眩晕感，头倒不痛。酒精再昂贵也只是酒精，偏偏有时候不得不小酌，赵汝安只能庆幸自己预支了一副抗造的身体。
耿薇估计还在隔壁休息，赵汝安准备暂时先不打扰她，半睁惺忪的眼，慢吞吞地在昏暗中轻轻动作着。
正准备翻身，幽暗的阴影里轻缓的吐息带着热意滑过她的肌肤，像是逗弄大猫的羽毛刮蹭着。由于太过熟悉，赵汝安甚至都警惕不起来，只有无奈。
一只弧形优美的眼适时睁开，睫毛颤抖时像是蝴蝶在翕动翅膀，露出细看之下瑰丽无比的斑纹，犹如颤动的花蕊。
静谧的、神秘的黑蝴蝶，既有着仪态万千的柔美，又有飞越沧海的韧性。
“你就这么过来了？”
闻馥靠近她撑在身侧的左手，用脸颊轻轻蹭动两下，然后含着笑意抬眸：“我问过了，今天没有我的戏份。”
“也不怕被人拍到。”赵汝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，似乎对他的到来很苦恼，语气却听不出责怪的意味，“薇薇她也真是，怎么能把醉鬼的话当真呢。”
闻馥起身，从后背顺着脊骨拥抱她，就像一株认定宿主、过分不依不饶的藤蔓，除了柔柔地攀附什么都不会，甚至连作为老本行的掠夺营养和绞杀都忘的一干二净，完完全全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废物。
只需要多一分钟。不，半分钟就好。然后他就会乖乖去放洗澡水。
“没有，我本来就知道您昨天要参加酒会，包括您下榻的酒店。这些我都知道。”闻馥温声辩解着，“刚好机票很好买，所以我来了，跟耿小姐没有关系。”
嘴上如是否认，闻馥想的却是：也只有他能接昨晚的那通电话。
“……下次别这样了。被拍到，大不了照片买回来就是了。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不行，你再怎么年轻，再如何会调养，对身体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。”
“嗯。下次不敢了。”
被赵汝安从前面握住手，让闻馥心中的幸福感到达了极点。
随后他起身，去帮赵汝安放洗澡水。最后变成赵汝安趴在浴缸边，睡意昏沉地咀嚼闻馥递到嘴边的水果。
“我听说隔壁剧组把你借过去，演了个小角色。”赵汝安语气里含着慵懒的赞赏，“这次你可不能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吧？是别人看到了你的演技。”
他们的节奏很是吻合。赵汝安稍一瘪嘴，回味似的无声砸吧一下，闻馥就知道得歇歇；至于还想吃的讯号，更好认了，赵汝安只需要张开嘴就行了。
“如果没有您给我策划了那么一个精彩的亮相，我怎么会有今天呢。”
闻馥从不居功自傲，对他来说世俗的功名也不重要，只是像最谨慎、最用心的匠人一般完成每一场“戏”，“马上就有新品牌推封，您会来看我吗？”
不是重要的年份，却是闻馥的第一个准一线时尚杂志封面。
“好好拍，到时候我会珍藏一本的。”闻馥单独拍杂志，赵汝安为了避嫌自然不可能去探班，因此拒绝了他，“我觉得这就够了，你认为呢？”
“您刚才已经鼓励过我了，现场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亲自去。”
闻馥原也是试探地询问，他明白赵汝安顾忌什么，因此并没有太过失落，“我只是对这种自我展示的方法有些没有自信，害怕会浪费这次机会。”
“最差的状况，不就是没人买嘛。我们又不看重这个，别有心理压力。”
赵汝安道，“至于表现力，我向来不担心你会出问题。在我眼里，你的特别独一无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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