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. 第九章 将计就计

被贤妃驱赶，隋修摇摇扇子暗叹一声，觉得自己无辜得很，离去前一双桃花眼往钟丹青面上瞟了好几次。

隋佑则是沉默片刻，才垂首应是。

待不喜欢的二人离去，贤妃将儿子带到屏风后，拉着他的手细细说起自己的心思，打算就将丽荣定下。

隋傲是个爱美的，而丽荣生得却平平，他当即就想拒绝，却没想到母妃一把压下他的手：“你是我生的，我还不了解你吗，丽荣是个好孩子，她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，但侧妃，我能如你意叫你自己选一个。”

隋傲眼睛一亮：“母妃你是说……”他赶紧为母妃捏起肩来。

贤妃舒坦地享受着，还不忘哼一声：“我看中了陆家大小姐，她生得有多漂亮你也瞧见了，你同你父皇一样，喜欢行军打仗，她是广阳侯养出来的，读了好些兵书，同你有话可讲。”

隋傲脸色一垮，陆玖安生得确实好，但那性子他可不敢恭维，若是娶她当侧室，他的皇子府还要不要了，他嘟囔：“我娶美妾，又不是娶兄弟，读这么多兵书做什么，母妃你知道的，我心悦的是她妹妹。”

“我不管，要么就娶什么丽荣和陆明歆，要么我一个都不要！”

贤妃长叹一声，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，儿子却依旧执迷不悟，被美色所惑，偏偏就是那个小狐狸精，真是气煞她也！

但贤妃知道，她想要江阴侯家的势力，想要儿子听话，就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他，头疼了半晌，贤妃终于下定决心：“行，都说儿子是生来讨债的，我依你，依你还不成吗。”

一刻钟后，大皇子也大步流星离去，贤妃带笑重回宴会，先是夸了钟丹青几句，接着将舒丽荣叫上来，拍着她的手，对江阴侯夫人道：“我最喜欢这孩子，知书达理，蕙质兰心，往后多带她到宫里来，瞧着她我就舒心。”

江阴侯夫人领命，贤妃最后往陆家两位小姐这里看来，陆玖安默默低下头，心底默念，别叫我，别叫我，别叫我。

“陆家老二，是叫明歆吗？”贤妃这一问，惊了不少人，也让她们更加晕头转向，谁都瞧不出贤妃究竟想选谁，这潭水，反倒更浑了。

陆玖安松了一口气，原本以为没什么希望的陆明歆则勾起一抹乖巧的笑，亮了双眼：“是的，娘娘。”

贤妃点了点头：“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，你若是有心，往后也来陪陪我，我年纪大了，就喜欢你们这些鲜妍的小姑娘。”

“是，是臣女的荣幸。”陆明歆激动万分地坐下，有了贤妃这句话，还有大皇子的承诺，看来她成为大皇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。

烈日高悬，眨眼就到了用膳的时辰，御膳房的宫人鱼贯而入，呈在桌面上的，都是精挑细选的宫中佳肴。

等了一上午，陆明歆终于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，那人手捧着酒壶，正在人群里穿梭，她同那人对上了视线，瞥了眼身旁的陆玖安，那人便心领神会。

陆明歆等不了了，她怕再拖，这么好的事又不翼而飞，或者掉到陆玖安的头上，毕竟刚刚贤妃对陆玖安有股子显而易见的另眼相待，陆明歆也知道自己母家着实一般，难保贤妃不会动摇。

只有此事尘埃落定，她才能彻底安心。

“二位小姐，”一宫女走到陆玖安身后，“这是贤妃娘娘特选的百花酿，味甘美而香馥郁，可要来上一杯？”

陆玖安执箸的手一顿，这一杯酒便是她上一世被迫嫁入三皇子府的源头。

“不必了。”她冷冷道。

那宫女一愣，下意识看向陆明歆，陆明歆暗骂蠢货，扬起笑意：“姐姐平日不是最喜欢小酌嘛，这百花酿集百花之精华，是不可多得的美酒，姐姐何不尝上一口？”

那宫女就要倒酒，陆玖安叮铃一声放下银箸：“我说不用，没听见吗？”

陆明歆唇色一白，有些被凶后的泫然欲泣，周身异样的视线袭来，就在这时，对面的钟丹青忽然开口：“二小姐可能是忘了，家姐今日身体不适。”

此话一出，陆明歆脸色顿变，她还真是忘了。

一旁的贵女们都是玲珑心，互相使着眼色，看来这陆家二小姐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人美心善，哎呀，真是传言不可信。

陆明歆感受到一旁满含深意的眼神，不由后悔自己多嘴，从前精心布置了多年的传闻恐怕就此大打折扣。

正在她有些不甘时，那宫女忽哎呀一声，将那一壶的酒竟全倒在了陆玖安身上，不少女子都深吸一口气，此番景象，未免也太难堪了些，陆家大小姐可是个暴脾气，那宫女定要受苦了。

如众人所想，陆玖安第一反应便是想发火，有被打湿衣裳的不悦，更有未能逃脱前世命运的惊怒，她一把拽住了那宫女的手腕，刚想怒斥，却在看见她脸的一瞬间怔住。

这张脸，这张脸，这不是前世替陆明歆掌管铺子的那个嬷嬷吗，即便她现在年轻了十多岁，她却不会认错！她绝不会认错，因为死前那些汤药，通通都是此人送入她手中的！

陆玖安如同被烫了手般推开她，那宫女惊呼一声，忙跪地求饶：“小姐饶命，奴婢不是故意的，奴婢这就带您去厢房换衣服，求小姐饶命。”

如果是昨日知道此事，她定会燃起滔天怒火，但短短一日间，陆明歆表里不一的行径简直数不胜数，陆玖安很快就接受了，或者说，麻木了。

不奇怪，放在陆明歆身上，一点都不奇怪。

她撑着桌面，刹那间便想通了所有事，何止是十几年后的算计，原来从一开始，都是陆明歆的计谋！或许陆明歆与隋傲早就暗通款曲，又或者是其他原因，反正隋佑她不想要了，所以才如此狼狈的落到了她头上，她反成那个受了一切非议与恶果的冤大头。

“走吧。”她彻底冷静下来。

那宫女反倒呆了一瞬。

陆玖安似不耐般皱起眉头：“还不快带我去更衣。”

宫女连忙站起：“是是是，奴婢这就带路。”

陆玖安将云萝一把拽走，瞧着此事的走向，别说是陆明歆，就算是同陆玖安不熟的人也好生吃了一惊：“这位陆大小姐竟然没发火，就这么放过那个宫娥了？”

“怪哉怪哉，她若能变脾性，铁树都要开花了。”

陆明歆慢慢坐下，放下心中隐隐的不安，或许真的是老天帮她，让此事能如此顺当进行，母亲日夜诵经，添了这么多香火，菩萨终究是站在她这边的。

主仆二人跟着走了好一会，穿过两道回廊，却还不见那宫女停下，陆玖安冷声道：“这么远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