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 金元宝
作为寄人篱下的鬼,卢月梨认为,有眼力见是很有必要的。
白住在人家家里,眼下她是没钱付的,那手脚肯定是要麻利些的,不然不就成了讨人嫌的讨厌鬼了。
她把花瓶擦的锃亮,一边擦一边想,活着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死后会跟死对头住在一起。
命运弄人,连鬼也不放过。
陈如桂抱了床被子出来,这就是她晚上要盖的被子了。
卢月梨伸手要接过来:“我来我来。”
陈如桂没松手,径直向外走:“刚拿出来的被子潮,要太阳晒了才能盖。”
“那给我,我拿去晒吧。”
“你知道在哪晒?”
“…你和我说了我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这身高抱着被子能走好路?”陈如桂眼神上下扫视,自顾自摇头:“我看不大行。”
估摸他的意思,卢月梨也不打算再推脱:“那就辛…”
话还没说完,身后懒洋洋传来一句:“跟我后面,你这身板搭把手应该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啊?哦好。”
他主意改变的太快,卢月梨有点脾气,怎么有人说话方式这么不对她的胃口。
“把门打开。”
卢月梨开了门,跟着陈如桂上了顶楼。
阳光很好,也没那么大的风了,晒的人暖融融的。被子还没晒上呢,她就已经想到晚上躺在这样的被窝里该有多幸福了。
陈如桂动作很快,她没忘记任务,上前搭了把没必要的手,把被子扯的舒展了些。
“卢月梨。”陈如桂在另一面喊她。
卢月梨闻言看他,低眉顺眼的样子意思是,你还有什么吩咐?
他好像也没想好要说什么:“你…还挺…会搭把手的。”
“…”
这又是干嘛?他这是夸奖还是讽刺?
他是现在才发现她会收拾?那她上周和昨天是在给狗打扫卫生么?
现在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,卢月梨一时分不出来:“…那谢谢你的夸奖?”
晒好被子,陈如桂问她想不想再晒会太阳,卢月梨点点头。
晒太阳太幸福了,变成鬼之后她再没有享受过这么舒服的阳光了。地府整日都是阴天,别说出太阳,不下雨就算是好天气了。
空气好新鲜,有呼吸好幸福。
两个人站在一起,于是影子也挨得很近。
谁都没有说话。
卢月梨低头安静看了会影子,活着的时候他俩有这么和谐的时候吗?想不出来,不过既然都是死对头了,她摇摇头,应该是没有的。
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显得太安静了。
她余光瞥了眼陈如桂,他在发呆,眼神放空。她下意识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:“陈如桂?”
陈如桂眼睫颤动,眼神逐渐清明,他扣住面前移动的手,喊她的名字:“卢月梨。”
他扣住她的那只手力度不轻,卢月梨被他的样子吓到,也跟着紧张起来:“啊?”
“你是怎么死的来着?”
?
卢月梨无语,你别告诉我你刚才就在想这个,而且还没想出来?
“车祸,应该死的挺惨的,血流了一地,”她没好气地挣开他的手:“我才死了多久?这你都能忘?”
就这样还在葬礼上造谣造一身劲?你好意思吗大哥。
大哥看起来很好意思。
陈如桂摊手,语气贱兮兮:“刚才忘了,现在想起来了。”
末了他还补了一句:“是挺惨的。”
卢月梨心底那点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通通消失了。
陈如桂根本没把她当外人,也没把她当死人,他当她是日本人。
她抬手邦邦给了他两拳:“死者为大你懂不懂!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给老娘闭嘴!”
陈如桂一边躲一边笑嘻嘻:“原来你会说正常话啊?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呢。”
从他同意收留她开始,卢月梨就一直这么个言听计从、唯唯诺诺的死样子,看得他相当没劲。
他还是更喜欢犯贱句句有回应的感觉,不然会显得他很无理取闹,很没素质,很没意思。
他要激怒卢月梨,让她把没素质的自己放出来。
他的方法相当成功,没素质的卢月梨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:“去,给我倒杯水。”
陈如桂把倒满水的杯子重重搁在茶几上:“你是大爷吗?”
卢月梨拿起杯子,舒服地翘起二郎腿,头也没回道:“对啊对啊我就是大爷。”
她觉得在这之前的自己有些犯蠢了,什么合同不合同的,就算把她带过来了又怎么样,回不去又怎么样?
她该是大爷。
她算是发现了,陈如桂这人,嘴上是欠了点,但只要一不跟他好好说话,他就会立马骂骂咧咧的满足你的需求。
卢月梨搞不懂他这是什么心理,但是找到了驾驭死对头的正确方法。
她再次感叹死人多忘事。
死了没几天就忘了这么多,要是早点想起来这一点,她何苦做那一大堆事情。
很快就到了中午,午饭经卢大爷的强烈要求,陈如桂在外卖软件上点了…
肯德基。
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肯德基。
每当夜深人静时,一整天都在吃糠咽菜的卢月梨就会格外想念这一口。
有时候夜里还下雨,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雨声淅淅沥沥的,像在炸鸡块炸鸡腿炸鸡米花。
“你点了八份劲爆鸡米花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”陈如桂停顿一下,“有点太劲爆了。”
“那,可以点吗—”她拖长声音。
“你这意思是,居然还可以不可以吗?”他挑眉反问,重音放在“不”字上。
不问他也知道答案,在卢月梨的字典里,“可以吗”和“不行吗”之间可以划等号。
卢月梨偏头看他,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你钱够么?”
不够她就不点了。
也不能怪她担心这个,今天周一,陈如桂却一直待在家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。
她想,陈如桂好像是个无业游民。
这叫什么话?
陈如桂低头划拉手机屏幕的手顿住:“瞧不起谁?今天能让你吃到吐。”
卢月梨不以为然,在看到汉堡炸鸡都堆成山似的时才顿感不妙。
陈如桂在一边催她:“吃啊。”
不管了,她随便挑了一个拆开,看着分离许久的炸鸡翅都有点恍惚。
这是梦吗。
这几个月来,她都过得什么苦日子。她左手拿着鸡翅,右手拿着鸡米花,一边一口,她现在要幸福晕了。
陈如桂这个菜狗,没吃多少就饱了,剩下的都是她在吃。
吃到后面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,陈如桂让她别吃了,卢月梨含糊不清地教育他:“浪费粮食是不道德的。”
反正她都死了,不用担心会长胖和不健康,趁现在多吃点免得下去了半夜又想得睡不着觉。
吃完饭卢月梨在客厅散步消食,陈如桂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,她从没进去过书房,之前打扫的时候他也说书房很干净不用收拾。
卢月梨有点好奇,总不能真是蓝胡子的故事吧。素质短暂回归,她伸手敲书房的门:“陈如桂,我能进来吗?”
门内传来陈如桂平稳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等她推开门,那声音的主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慌张道:“等一下!”
晚了,她已经进来了。
陈如桂戴着金丝眼镜,坐在电脑前,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自在。
原来他不是无业游民。
“你在工作啊?你干嘛这副表情看我?”
她进来前明明先敲了门,听到他说可以进才进来的好吗。这家伙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,好像她是什么没礼貌的人。
屋子采光挺好,卢月梨环视一周,最先注意的是那面大的落地窗。
落地窗下有张矮脚桌,一大包叠好的金元宝堆在地上,桌面上还有零碎几个元宝,没叠完的纸堆在另一半桌面。
这堆东西在书房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卢月梨怔住了:“你…”
好像有话想要说出口,张嘴却又无从说起。
她说什么呢?是问他,你怎么叠了这么多?还是说,陈如桂,我们不是死对头吗,你是不是暗恋我。
脑子里蹦出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想法,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定。她在心里数落自己,想什么呢,不许性缘脑!你真是昏头了,卢月梨你居然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,你是不是被他传染了!
被骂醒了的脑子接着被另一个想法覆盖。
好多钱。
好多好多好多钱。
她要发财了。
这个陈如桂,叠了这么多怎么不早点烧给她。
她愣在那里不动,陈如桂神色恢复正常,看着她的身影觉得有点好玩。
一动不动地站在那,像个小木头人。
他摘了眼镜,站起来走到她身边,学她的样子挥手:“傻了?”
“有人给我托梦说没钱,听说要你活着时候的…”他停顿一下:“…亲人,亲手叠的元宝才能真的烧过去,我就随便叠了点,你也不用太感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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