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 见陶
“黎予?你怎么来了?”秦颂有点意外。
黎予顶着衣服送她去廊下躲雨,“今日休沐,我原本就打算来的。”
两人来到廊下,大雨倾盆而至,哗啦啦的雨声盖过了黎予轰隆的心跳声,寒意的天气却压不下他脸颊发烫的温度。
他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,才从怀中摸出几本话本,递给她,“来得匆忙,只带了几本话本,无聊翻翻,解解乏。”
秦颂接过去,开心翻了几页,嘴角逐渐翘了上去,字少画多,一看就比四书五经有趣。
她笑着翻书,黎予安静看她。
她觉得书好看,他觉得她好看。
雨声细细碎碎的,敲打着廊外竹林,仿佛时光都静了下来。
秦颂每一本都大致扫看了一下,又合上书,转头看向黎予,“安国公夫人已经下山了,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?”
“额……对。”秦颂问得很直接,黎予陡然局促,他抿了抿唇,“那日从督军府出来之后,你还好吗?”
秦颂在心里偷笑,还挺好的,莫名其妙得了一个吻。
但她很快又被黎予的脸拉回了现实,丝毫想不起陆尤川的美貌了。
黎予脱了外袍,镶玉腰带勒出他傲人的腰身,黑色镶玉抹额衬得他更加丰神俊逸,可他嘴角带着一点淤青,让他淡然的五官多了几分世俗气。
不用猜就知道,这肯定是那日她走后,雷赫扬打的。
她抬手抚摸他嘴角的伤痕,“痛吗?”
“无碍,一点小伤而已,你没事就好。”黎予垂目盯着秦颂,目光灼灼。
他本想跟她解释与书绫定亲之事,也想问那日她是如何离开的督军府,但是此刻他只想待在她身边,其他事一概不想顾及。
他们聊了些有的没的,眼看天色渐晚,他鼓起勇气将秦颂的手握进了手里,“冒犯了,秦姑娘。”
秦颂不知道他想做什么,但她并不介意,拉手拥抱算什么冒犯呢?
两人相视一笑,黎予快速拆开了臂弯的袖箭,“时间不多,我须得尽快下山,这个是我从小佩戴在身的袖箭,小巧轻便,你随身携带,关键时刻用以防身。”
秦颂静静地看着他,独属于读书人的修长手指,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腕,绕过臂弯,轻柔地将小小的物件绑在她小臂上,长期握笔写字的动作,让他食指和中指指节上带了一点薄茧,时而轻轻划过她的皮肤,让她背脊生起一股麻意。
好灵活的一双手,如果用在别处……
哎,好可惜啊,他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,不然,应该费不了多少篇幅,就能把他睡了。
她想得入神,黎予很快替她绑好了袖箭,“会用吗?”
秦颂恍然回神,低头看着那木质小盒,讷讷摇头。
“那我教你。”
黎予珍重盯着她,小心翼翼转到她身后,双臂绕过她的肩膀,扶起她的胳膊,对着茂密的竹林拉开了铜环,褐色箭羽飞出,正中竹节。
“看见了吗?对准目标,拉开这里就行,记得定期补充箭矢,我带了许多备用箭矢,一并给你,放心,只要不射重要害,死不了人,但防身完全够了。”
他们贴得极近,黎予能闻到她发顶微弱的桂花香,还有她温热鼻息洒在他腕间的烫意,令他指尖忍不住发颤,极力克制,才能装作若无其事。
秦颂觉得这个小玩意儿真有意思,学着他的动作,又射/了一支出去,可惜准头不好,虚虚落到了地上。
她丧气地撅了噘嘴,挠得黎予心痒难耐,可她低着头,没看到他红到滴血的耳垂,压不下去的嘴角。
他无声笑了一笑,继续盯着袖箭,扶着她的手臂,“不急,像这样,对准了再发。”
“咻——”又是一箭飞出去,稳稳穿破嫩竹。
秦颂开心地拍了拍手,黎予低头宠溺看着她一颦一笑。
狂风急雨还在肆虐,远处黑色油布伞下的玄衣青年,在雨中立了良久,眼神仿佛一把尖刀,紧紧卡在黎予咽喉,除五指紧紧握着伞柄,没有其他动作。
黎予早就洞察了盯着他的那道视线,他甚至挑衅地回头对视了一眼,饱含敌视、警告和轻蔑,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。
他勾唇撤回视线,又继续埋首嘱咐秦颂,两人离得极近。
“这是皇家道观,一般人无法出入,相对安全,近来可能不太平,你待在观中尽量不要出山。”
确实不太平,那些义愤填膺的人太咄咄逼人了,秦颂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但她心里毛毛的,总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,视线像是落在她嘴唇,又像是落在她侧颈,让她莫名发慌。
可她每每想侧头扫视周围时,黎予就忽然开口打断她,让她没法搞清这诡异感的来源。
豆大的雨,还在不停往下砸。
打探消息回来的云浅,冒雨往回跑,穿过斋堂,忽然撞见了罗刹一般,执伞静立雨中的玄衣青年,“陆御史?”
她本就湿漉漉的脸颊,险些花容失色,她匆匆施礼,“见过陆御史。”
陆尤川像是终于从梦魇中被人叫醒一般,肩膀微微松下来,眼神沉入死水,没有一丝波澜,闻声也没做任何回应,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,像个失魂落魄的幽灵。
云浅也没多想,赶紧冒雨冲向秦颂,看见的却是距离极近的廊下两人。
“小姐,不可。”云浅赶紧拉开秦颂。
云浅一身都湿透了,秦颂没多顾其他的,牵起袖子给她擦拭。
黎予眺了一眼远处,礼貌退后两步,弯腰告退,“失礼了,天色已晚,我先回去了,秦姑娘万事小心。”
他其实不愿与她分开,但他若再不走,就再也不想走了。
秦颂目送黎予走后,没过多久,雨渐渐小了,云浅带着秦颂快速回了厢房。
梳洗更衣后,秦颂问道,“打探到消息了吗?”
“简单问到了一些,据说镇北军这回损失惨重,还丢了城池,本次安放在道观的骨灰只是一小部分,大部分将士连尸首都没找回来。”
云浅说着,脸色越来越不好,“陶将军是被没收了军权回来的,而且,陶二小姐也受了重伤,一直卧病在床。好可怜,可惜我们被关在这山上,也没法去看望她。”
听起来确实好惨,秦颂整理发髻的动作缓了下来,默了默才问,“那我爹呢?有我爹的消息吗?”
“有。”云浅回想了一番,“听山前暗卫说,老爷近日事务繁多,好像遇到不少麻烦事,要下次休沐才能上山看望了。”
遇到麻烦事?是因为那些香客说的事吗?
秦颂想不明白,终于又熬完了一轮休沐,秦颂总算等到了她爹上山。
与秦道济寒暄了几句,秦颂就进入了正题,她哭道:“爹,女儿害怕,所有人都说爹爹是坏人,前几日,甚至有人将对您的怨恨发在女儿身上,女儿不敢过问您朝政,但我不敢待在山上了,我好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。”
她持帕掩面,嘤嘤抹泪。
秦道济心疼至极,表情凝滞,垂下头去,深深叹了口气:“怪爹爹,都是爹爹害了你。”
沉默了片晌,他又皱眉看向秦颂,“颂儿别怕,爹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,终有一日,你定会明白爹爹的苦心,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很熟悉的说辞,很多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这么说,只要不反驳就会成为耳旁风。
她根本不去深究,只注意到他的下一句:“这山上看来是住不得了,你放心,爹爹会尽快接你下山。”
秦颂高兴地快要跳起来,扯了扯秦道济的衣袖,讨巧道,“太好了,女儿想天天在家孝敬爹爹。”
“好,等回府后,爹爹去请两个夫子,重新恢复私塾,你就常待在家里,你好些年没用功了,该把功课捡起来了。”秦道济满意拍了拍秦颂的肩膀。
秦颂嘴角骤然压下去大半,她的功课确实该捡起来了,不过是对男人的那种,来这个世界还没有精进过一分半点呢!
但她不敢明说,只能报以不高兴,先逃离这道观再说。
秦道济是会察言观色的,看得出来秦颂的小情绪,又安抚道:“你要是还想舞刀弄枪也行,只要你乖乖待在府里,爹爹再给你请个武学师父如何?”
秦颂记不清是怎么支支吾吾,将他爹的宏伟计划应付过去的,她只每天无数遍地遥望山门,眼巴巴等待父亲派来迎接她的马车。
终于在漫长的三日后,挂有秦府标志的宽敞马车来到山门前。
秦颂早已打包好了行李,马车一到,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途。
由于心情大好,一路上,她觉得这个陌生的老爹都变亲切了许多,跟他一路叨叨叨着下山。
秦颂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父女这种关系的亲昵,毕竟她上个世界是个孤儿,只可怜地拥有八个建模般年轻男人的爱……
阖府上下给她接风洗尘,秦颂在她柔软的奢侈大床上美美睡了一觉,待她次日醒来,秦道济已经去了宫里。
她便也省了去正厅用饭,随意去了小厨房用早点,刚坐下,就听到屋外两道女声交头接耳:
“听说了吗?街头都传开了,刑部尚书的儿子……不行了。”
“不行了是何意?年纪轻轻就要死了?”
“不是的,是那方面不行了,而且刑部尚书一家都被盯上了,麻烦不小呢,据说是有人想报复他猥亵……”姑娘声音小了些,酝酿好久才说出下文,“猥亵我们家小姐。”
“啊?!畜牲!竟敢欺负我们家小姐!”另一个女声愤懑不已,将那畜生大骂了几百字不重样。
秦颂还没听够,云浅从外回来,将那两婢女骂远了去。
紧接着,脚步声快速来到小厨房,“小姐,您看,这是您的画像吗?”
云浅焦急摊开一张皱巴巴的粗糙人像图。
秦颂认真看了一眼,确实是她,发饰穿着正是在督军府那日的装扮,“哪儿来的?谁的手笔?把我画得这么丑!”
云浅闻言,表情更加凝重,“小姐,真的是您?云浅倒是没见过您这套发髻,不过您可千万不能再抛头露面了,您不知道,有人拿着这画像在四处打探您。您是老爷独女,从小到大,明里暗里想要求娶您的人不计其数,还好您很少出门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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